第一百零六章 银桂捉奸
狐狸走过,必有骚气,抓到线索就不要放过。
银桂一整天都把装有女人头发的笔记本放在兜里,心里乱得很,这么多年和丈夫不愉快的事一件件又浮现在眼前,越想越难受,心里就像猫儿抓一样。
这窦树庚什么都好,唯一的缺点就是好色,总想拈花惹草,看着有几分姿色的女同志,就想抹油。
窦树根在诊断室捏着厂里一个年轻女工的手不放,被银桂碰见,那女工脸通红,起身走了。
窦树庚脸皮厚,像没事一样,说是给那女工号脉。
按俗话说这就是:坟头上撒花椒——你在麻鬼呢!
鸭子死了嘴硬,窦树庚说他这是响应号召,在探索中西医结合的路子。
你一个西医,又是外科医生,号哪门子的脉呢!而且那明明是在摸别人的手,怎么叫号脉呢?
你探索就探索唄,怎么不在男同志身上探索,专挑年轻漂亮的女同志探索?
这分明就是——老鼠别着左轮枪,起得是打猫心肠!
哪有勾搭不成奸的怪事!
以前的那些事一件件在脑海浮现,银桂一路想,一路气。
回到家里,见窦树庚教小莉画简笔画,小敏在一边看着。
银桂靠上去假装看小莉画画,顺手扯了小莉的长头发,又扯小敏的头发,一次性扯多了几根,小敏捂着头发叫了起来,转身诧异地看她。
银桂拿了头发到里屋,找了张白纸,把女儿的头发摊在上面,拿出笔记本里的那几根长头发对比。
看不出有多大区别,莫非是自己多疑了?
银桂打开窗,把那些头发统统吹落到楼外。
心里烦乱,银桂想到姐姐金桂家坐坐,闲聊一会散散心。
到了姐姐金桂家,发现金桂的眼光有点怪怪。这一段时间,银桂发现认识她的人,或不认识她的人,看她的眼光都有点怪怪的。
这要是在好多年前还可以理解,那时还年轻,光艳靓丽,好多厂里的年轻工人都托人来说媒,也收的到过几封情书,有的至今连人都不认识。
到了金桂家,闲扯了些无关紧要的事,金桂问窦树庚近来怎么样。
“姐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银桂感觉金桂和她说话经常欲言又止,问道。
纸保不住火,那狐狸精来二机厂的事,早晚银桂会知道,金桂心一横,索性把瞒着银桂,外面听到的风言风语都抖出来:
“嗯,跟你说个事,老厂那狐狸精,就是窦树庚的老相好也跟来了!你有没有发现你家老窦有什么反常行为?”
“哼哼,我就说这怎么回事呢!他近来假积极起来了,调子也唱得高了,原来要他值夜班,牢骚满腹,说一晚的加班费连到街上吃碗面条都不够什么的。”
银桂来气了,呼吸有点急促,接着说:
“哎,还有,他值夜班怎么会被狗咬呢?上个月有一天回来,裤子被狗咬了几个洞。我就奇怪了,这厂里也没厉害的狗,怎么就被狗咬了呢?他说这被狗咬是工伤,是夜里到厂里巡诊,被厂看门口狗咬的。厂门口哪来的狗,晚上厂里也没生产,他到厂里去巡什么诊?”
“这里肯定有问题。”金桂拍银桂肩膀叫她不要过于激动,倒了水叫银桂坐下,说:
“虽然说野花上床,家败人亡,但拿人拿脏,捉奸也要捉双。可是,这么多年你也没拿到人家老窦什么把柄,你又没有物证,也没有旁证,又没有人证,你看见别人没看见,到处写材料告状,也没把人家怎么样,人家该干啥还干什么。
这回你拿住证据,给他点教训,吃点苦头,叫他老老实实和你过日子。孩子都这么大了,还闹来闹去,多没意思!你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,还说人家小娅这个那个的!”
“你是我亲姐姐,你要给我拿个注意。这回非得拿住他,拿住那狐狸精!”
银桂哼哼两声,咬咬牙又说:
“够邪乎的哈,这几千公里都追来了!都这么多年了,就没遇上她喜欢的男人,就死心塌地认准了窦树根?这次要给老窦厉害看看,不能轻饶他。”
金桂想到窦树庚平常对他家的好,不想银桂和他离婚,毕竟宁拆十座庙,不毁一桩婚。而且厂子就这么大,离婚毕竟是丑事,熟人都会知道,孩子也要被人低看。
金桂说,这些事也不全是窦树庚的错,终归是母狗不摆尾,公狗不上背。
银桂听了不干了,她管不了什么公狗母狗,这次抓了现形,一定要把窦树庚和那狐狸精本应用来生孩子,却用来图痛快取乐的“东西”割下来喂狗不可!
金桂说不能干那些犯法的事。
俩人的说话声音大,这时小飞正带同学进屋,都听到她俩的最后半句话,忍笑投来诧异的眼光。
生活乏味,就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。
金桂怕这些事被人听见传出去当笑料,嫌她咋咋呼呼没定力,一个劲地给银桂使眼色,叫银桂小声点。
银桂悻悻地闭了嘴,对小飞笑了笑,笑得不自然。
小飞咧嘴点点头,叫了小姨,拿了东西带同学出门走了。
银桂把发现窦树庚床上有长头发的事跟金桂说了,还说窦树庚值夜班还准备了雨靴、雨衣,她还发现雨靴上有泥,有新鲜的碎草渣。
厂里从家属区到生产区,不是柏油路就是水泥路,哪来这泥,哪来这野草呢?
金桂跟银桂说,厂区顺着河边有小路到二机厂,那条小路边上有两家农户,八成是窦树庚晚上顺着小路到二机厂去找那狐狸精了。
金桂估计窦树庚不敢走公路,夜里公路上经常有厂里的车往来,汽车灯一照,熟人就把他认出来了。被狗咬就是走小路到二机厂的结果。
银桂说:“活该,咬得好,顺便把狐狸精咬死了才好!”
狐狸尾巴露出来了,这回银桂下决心一定要把这窦树庚抓现形,铁板钉钉拿住凭证,免得叫他油嘴滑舌,巧说如唱,逍遥法外,剥下外皮,让广大人民群众看看他丑恶的嘴脸!
回到家,银桂不露声色,像平常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,吃完饭有空还到球场打球,和男同志打。
打球的时候,有男同志有意无意地摸她的手,用膝盖和髋部杵她的臀部,她不生气反而高兴,隐隐地心里有些快感;她享受着这快感,用这享受来抵消窦树庚在外拈花惹草给她带来的伤害。
银桂下来想着又空虚,感觉自己这点点“放荡”比起窦树庚对她的伤害,可谓微不足道。按银桂的人品,她又不可能以牙还牙——自己也找个相好的报复窦树根。
窦树庚这天夜里又要值夜班,银桂决定这晚去捉奸。
把闹钟定在两点,这闹钟还是从老厂带来的,准的很,一个礼拜只慢十来分钟,照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,嘀嘀的报时声对准时间,上足发条。
银桂决心晚上一定起床行动。
不要像以前,上床的时候信心满满地,赶到了时间,闹钟把人闹醒了,浓浓的睡意占了上风,觉得丈夫偷不偷情的事没有那么要紧了,任闹钟闹,躲进被窝蒙着头,闹钟闹完了的时候,银桂也睡着了。
这晚上银桂和衣而睡,待闹钟响了,起身到里屋,用电筒照照,看看两个女儿睡得正香,关门,到厨房拿了捅炉子的铁通条做防身用。
尽量不开手电筒,顺路边,走房头,来到医院门诊部,准备绕到一楼后面,到窦树庚值班的那间屋子窗外面听听动静。
远看门诊部一楼门厅灯火通明,有人吵吵嚷嚷,好像还有窦树庚的声音。
银桂把手里防身用的炉通条放楼外面,来到门诊部一楼门厅里,看见窦树庚衣衫不整,头发蓬乱,金丝眼镜也不见了,正被一个女子揪衣领,拿一条女人的大红花布内裤扇他的脸和头,打一下骂一下。
窦树庚手挡女人扇打,那女人打不着窦树庚,一脚踢到窦树庚的裆部。
哎哟一声,窦树庚两手护在裆部。
手不护头,护裆了。那女人抓住窦树根的头发,薅鸡毛一样扯窦树庚的头发。
银桂蓦然怒火中烧,上前抓住那女人的头发,往后一拉,把那女人拉得一个趔趄。
窦树庚见银桂到场,好像在恐惧绝望无助中见到了救星,急忙往银桂后面躲。
银桂认出那女人就是窦树庚在沪上老厂的老相好。
山不转水转,怎么在这地方又相见了呢?
银桂脑子发晕。
混乱之中,两年轻小伙不离那狐狸精左右,看来是她请来保驾的,或是请来的打手。
窦树庚脸上有淤青,鼻子两边左右有像八字胡形状的抓痕。
那狐狸精见到银桂,并没有表现出惧怕和羞耻,反而像见到了领导,有了说理撑腰的人,把她的委屈和窦树庚的忘情负义,千刀万剐的罪状都给抖露出来了——窦树庚甩了她这个老相好,又勾搭到了一个女人!
刚才,这窦树根的老狐狸精,把窦树庚和他的“新狐狸精”堵在屋里,正准备破门而入,要把俩人捉奸在床,没料到窦树庚从后窗放走了那新狐狸精,床上搜出了*罩……
老狐狸精!眼下又出来个新的小狐狸精?
听到这些,看见老狐狸精挥动着小狐狸精的*罩,银桂仿佛怀里揣了二十五只野猫,百爪挠心,任他们闹,晕晕乎乎自个回到家里,倒床睡了。
第二天,窦树庚像变了个人,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,孩子的被套、褥单换下来泡了一大盆。银桂醒了窦树根还把荷包蛋端到床头叫她偷偷吃,说不叫孩子看见。
熟人见窦树庚脸上有抓痕和淤青,问他脸上是怎么回事,他说是夜里上班不小心摔的,无大碍,不妨事。
见窦树庚如此不要脸,银桂下定决心要叫他吃些苦头。
把不要脸的男人说成是:吃着锅里想着碗里的。
这窦树庚,吃着锅里的想着碗里的还不说,还占着盘里的!
人不要脸到这个份上,天理难容!
这事过后,银桂理清楚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:
窦树庚和调到二机厂的老狐狸精有段时间没来往,那老狐狸精估计窦树庚有了新欢,带了两个人给她撑腰,抓窦树庚的“现形”,没承想叫那新的小狐狸精给跑掉了。
想好后,银桂又写了材料,写了那天捉奸的过程,以及窦树庚以前的斑斑劣迹,交到了厂党委办公室,还抄了一份,截住下班路上的专管保卫的陶副厂长,亲手交给他。
厂里管干部的人劝银桂不要把事情闹大了,影响抓革命促生产,闹出去给三线建设抹黑,不要做亲者痛仇着快的事。厂领导还说银桂私自“捉奸”没有通过组织,不作数,是无政府主义,自由主义的表现。
银桂不服,找到二机厂那老狐狸精,叫她也在她写的材料上签字,把材料寄到了省主管局里。
银桂到姐姐金桂那里哭诉了那见到狐狸精,以及捉奸的事,金桂黑着脸不语。杜月旺说窦树庚好色就是种病,没法治疗的病。
金桂叫杜月旺闭嘴,说他不说话不会把他当哑巴给卖了,叫杜月旺把这事别给抖露出去。
天气渐暖了,陶玉的妈妈叫陶玉的爸爸把他放办公室,用来御寒大衣拿回来洗,可陶玉爸爸老是忘记这事。
星期天,陶玉妈妈拿了陶玉爸爸办公室的钥匙,叫陶玉到到办公室把他爸爸的大衣拿回来洗。
陶玉偷看了他爸爸放在办公桌上的《会议纪要》,知到了厂里准备拿窦树庚充“劳动教养指标”的事。
陶玉把将要抓窦树庚去劳教的好消息透露给了银桂,以为银桂会高兴,没想到却叫银桂大惊失色,像马上要疯了似的。
银桂知道,这判劳教虽然和劳改名字上有区别,说是人民内部矛盾,可在人们眼里和劳改没有什么区别呢!
人们的理解劳教就是劳改,以后自己就是劳改犯的家属,孩子就是劳改犯的子女,孩子以后上大学,找对象都要受影响,在人面前抬不起头,背一辈子的黑锅。
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,弄得银桂失魂落魄,六神无主了!